宫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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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白】宵眠抱玉鞍

*ABO非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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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人生大抵都是喜忧参半。嬴稷今日才明白这个道理。


韩聂那里说齐王已决意与秦互盟,楚齐淮北一线只留下了往常的边境驻军,其余的也都撤了回去,这个恩情料芈槐无论如何也记得住,至于齐王,嬴稷想着嗤笑了一声,只要他老老实实地做他的春秋梦,就多留他些时日,多一双眼睛盯着,三晋就不敢明目张胆的弄出什么动静。


本来一切都顺利得很,淮北平定,白起那也开始拔营归秦,嬴稷心情不错。


仲春末,天暖和起来,该开的花也都开了,咸阳宫一片芬芳伊始,他正满心满意地等他的大将军回来向君王禀报,届时又能找借口说上好一会话,保不齐还能留他下来用个饭,听白起谈王政兵道,他觉得踏实。


有些晦暗的心思龉龊了半生,将死方得见天日,上苍垂怜,嬴稷琢磨得想个什么办法把这个对秦国赤胆忠心的武安君拴在身边才好。


白起很少拒绝他,几乎没有那种时候,这是嬴稷捏在掌心的要处。或许那日寡人同他耍耍小儿心性,也不至于闹到那么无法收场的境地。


就算他觉得委屈跟寡人闹些脾气,就算他辜负了寡人对他的真心,说了一些令人着实生气的话,可寡人既为秦王他闹就闹了又如何,何以至方寸大乱?寡人本来…


也不想杀他的。


嬴稷轻敲了敲额头,这些前尘旧事想起来总是让他不舒服。


罢了,如今他快回来了,既见君子,又云胡不喜呢?


他起身想回去挑一身合适的衣服以备白起入函谷关时迎他所用。


或许那件白的就很好,里面要穿红,他记得白起也有一件差不多的朱樱色内袍,他见过一次,掩覆在花青蓼蓝的锦衣下,举手投足间只能露出一小截,能见着最多的便是贴在脖颈的那一处。白起本是武将,沙场上风吹日晒的养不得肤如凝脂,只是那一截红,倒衬得整个人都颇有些霜玉之色,俊逸极了。


嬴稷正回想着,人还没走出门口,小内监便急慌慌地跑进来,险些撞上,吓得他忙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嘴里想说些“恕罪”“万死”的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吐清楚一个字。


“何事?”嬴稷这会心情好,不想跟他计较礼不礼的。


那小内监立刻将一卷竹简捧上,好半天才挤出一句:“禀我王,这…这是齐国来的奏…奏简。”


嬴稷听着挑了下右眉,心道寡人是吃人吗?竟叫人吓成这样?


他拿过来,一边翻开一边随口问道:“太后看过了么?”

“禀我王,”小内监倒了倒气息,才说得连贯,“还不曾。”


噢?难不成韩聂有什么私下话说么?还是……


不知为何,他见着那竹简的一刻,便莫名地烦躁,待双目细细地看过每一个字后更坐了他心中所想,嬴稷咬了咬后齿。


寥寥数笔,只在一意:薛公田文不日赴秦。


果然,他田文只为声名,就算寡人不绝楚如何?他不照样上赶着来么?走了芈槐,又来田文,没完没了不成?


也好,让他来,不出十日,寡人看他是以何等嘴脸滚出我函谷关的。


嬴稷余光瞟了一眼,小内监还低头跪在那不曾走。


正好。


“你去看看白起将军走到哪了,记着,”他说着随意卷了卷手里的奏简,弯腰盯着那小内监的头顶,“要速速来报。”


“是!”后者好像得水的鱼,急忙退了几步出去,生怕再走慢一点便不知道身首各分何处了。乾阳的脾气本就易阴晴不定,何况这一位是秦国的王呢?现下到了春日里,指不定攒了多少的火气没处发呢。


嬴稷随手将竹简扔到桌案上,脖子转了两下,抬手按了按后颈。


或许真的是因为时节的缘故,那后颈上的信果明显要比往日精神一些。


他心道,如此看来这几日少入后宫是上策,别白起没回来,寡人反被坤阴搅得神志不清,不像话。


嬴稷心里清楚,秦武安君一个巽中,就算他这个秦王被坤阴的信香搅出什么毛病来,就算他肯厚着脸皮去,也没法解。


诚然,他也为这个苦恼。


别说坤阴,哪怕白起是个乾阳呢?若实在不行,嬴稷还能拿信香压他一头,可偏偏他是个巽中,闻不到信香,起不了半点的反应,就是嬴稷的信果有天大的能耐又如何呢?


愁煞人。


数日后,田文领着他那帮浩浩荡荡的门客开怀大笑地踏入了咸阳宫的宫门。嬴稷离远看着,恨不能命人直接砍了他,等田文近前,他又不得已做出一副欢欣雀跃的模样,嘴角两侧扯得脸僵。


虽然做了大半辈子的秦王,然此刻,嬴稷心里还是不由得感叹道:论作戏一则,嬴稷不如父王和张子。


他拉着田文的手,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白起。


原本这种时候不必白起一定来,只是嬴稷觉得,今日若他不在,只怕自己会更恶心。


说来也奇怪,明明白起一个巽中没有信香,可靠得近时,嬴稷总能在他身上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雨霁松林一般的清香,冷冽却不逼人,似夏日里山涧的泉水,沁人心脾。


很淡,却很得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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